两头撒谎的文艺

生活的真相是什么呢?这是一个哲学难题,因为你如果活在当下面向未来,只会看到眼前的键盘、屏幕、和桌上的半边西瓜。如果你回忆过去,那也只是键盘、屏幕、半边西瓜等组成的连续画面罢了,即便你有所“领悟”,那也只能算作一种非常个人化的对生活的诠释,所谓诠释,就是说,既可以这样诠释,也可以那样诠释,并没有什么“科学性”可言。所以,往往一个故事就显得特别有“说服力”,它可以超出人类的视野,像上帝那样俯视生活的的全景以及“全部”过程(包括你自己怎样在这个故事中左冲右图)。但是,这样的视野往往会与前面说的个人化的诠释不一致,甚至有冲突,所以讲故事往往被诟病为谎言,或者叫谎言的艺术。而文艺往往在需要观众的同时,又必须面对有关部门的审查,能在其中脱颖而出的,就必然是那种两头撒谎成功的文艺。逻辑上其实还指向一种无比真诚的文艺,这当然只是骗小孩子的伎俩,或者是唐吉珂德式的英雄才干得出来的买卖。

《我不是潘金莲》就是这样一部巧妙的作品。电影的名字就是一个谎言,因为整个事件的驱动力其实是女主角失去腹中孩子的悲痛,而她却把这种驱动力“转化”成了“维护名声”,又或者只是电影借潘金莲之名博取那一部分票房。

这是一部反应民生疾苦的良心之作,他讽刺了各级官员为了自己的乌纱帽在工作中不得民心的现实状况。这又是一个谎言。于是又一部分票房被争取过来了。为什么要说这是一个谎言呢?因为片中的主角实在是个鬼见愁,为了一个明显解决不了的私事,非要闹到北京人大会上告状(我作为观众都恨不得骂她几句),10年啊,导致了一批有关领导被撤职,继任领导也被玩得手足无措……于是有关部门的审查得以通过。这又是一个谎言。为什么说这又是一个谎言呢?因为它与前一段预设相矛盾。这样的谎言组合被导演装进了一个中式的圆形镜框,于是故事变得疏远,平常司空见惯的街道风景都变成了画。你以为真是这样吗?其实,为了迎合圆形画框——人生如画这样的逻辑,画面早被悄悄地稍稍的改动了一点点。

我们看到,这个故事不同于我们习惯看到的真实与谎言的对抗,而是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,层层堪套着,生活被彻底扭曲得陌生起来,你不认识他了,你觉得故事里的人都莫名其妙,导演要表达什么你也莫名其妙,编剧是在逃避什么吗?他是在怎样的心境中完成他的写作?有一种文艺理论叫:情理之中,意料之外。但这电影给人的感觉却是,每个镜头都很真实,而你就是知道,这纯属骗人。

写到这里,读者会发现事实的“真相”了,正是因为笔者过于个人化的诠释,导致了该片充斥着谎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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